$億緯鋰能(300014)$
5月20日,寧德時代正式在香港聯交所掛牌上市,成為“A+H”股上市公司。
寧德時代赴港后,作為鋰電池老二,億緯鋰能緊隨其后。
6月30日,億緯鋰能發布公告,已向香港聯交所遞交發行H股并在主板上市的申請;此次募資將用于海外工廠建設、全球產能布局及補充營運資金。
不過,對于億緯鋰能赴港,市場的另一聲音是“續命”。
因為億緯鋰能,眼下實在是“太缺錢”了。
財報顯示,截至2025年一季度,企業賬上僅剩134億元現金;但僅馬來西亞與匈牙利兩個項目,就將吞掉186億元。
現金流吃緊只是表象,更深層的是其“擴張驅動型”增長模式,已經失衡。
01 上市、續命
億緯鋰能的主營業務包括三大領域:消費電池、動力電池、儲能電池。
作為動力電池“第二梯隊”里最具代表性的玩家,億緯鋰能這兩年動作頻頻。
一邊在馬來西亞、匈牙利、成都、荊門等地多個百億級項目;一邊大舉進軍儲能賽道,試圖在寧德時代的陰影下殺出一條血路。
但賬面資金,顯然跟不上節奏了。
截至2025年一季度,公司賬上貨幣資金僅為134.35億元;如果再加上交易性金融資產,也不過180億元出頭。
與此同時,僅未來馬來西亞(86.54億元)和匈牙利(99.71億元)兩個項目,就需要投入超過186.25億元,基本吃掉所有現金流。
所以億緯鋰能此次想要在香港上市,確實缺錢。
如果這只是階段性“緊張”也還說得過去,但問題是,這已經成為億緯鋰能的“長期狀態”。
財報來看,2020年到2024年,億緯鋰能的資產負債率一路攀升,過去5年資產負債率合計增長了24.23個百分點。
與此同時,2024年企業三項關鍵償債指標全面下滑。流動比率從1.58降至0.95,速動比率1.25降至0.78,現金流量比率從0.17降至0.07。
這意味著其短期償債能力正在逐步減弱,財務安全邊際不斷收窄,企業對外部融資的依賴程度正在上升。
來源:企業財報
事實上,億緯鋰能一直都在不斷“輸血”。
Wind數據顯示,2009年上市后,億緯鋰能通過定向增發、中期票據和可轉債的形式在二級市場進行了6次融資,直接融資超204億元,以補充資金缺口。期間,以借款形式存在的間接融資高達272億元。
其中,僅2019年至2023年,億緯便多次發起融資,累計募集資金140億元。對此,深交所曾發布問詢函,要求其直接說明“是否存在過度、頻繁融資的情形”。
進入2024年,公司提交了50億元可轉債申請,盡管遭遇監管多次問詢,最終仍于年末獲批;同時港股二次上市也在推進中,擬募資規模高達300億港元,被廣泛視為“續命式上市”。
“缺錢”,已經不是短期項目排期導致的現金流錯配,而是一種結構性困境:公司自身“造血”能力不足,只能依賴高強度融資維持高負債擴張。
從某種意義上看,這家企業的成長路徑正變得越來越像一場“加杠桿”的豪賭。
那么問題來了,億緯鋰能究竟在燒什么,這樣的戰略是否可持續?
02 燒錢擴張,產能利用率驟降
億緯鋰能的錢,都燒在哪?
主要還是產能擴張。自2021年以來,億緯幾乎每隔一段時間就拋出數百億級別的擴產計劃,動力電池、儲能電池雙線并進。
僅從公開披露來看,公司已布局規劃了多條動力與儲能電池新產線,在湖北、廣東、成都、玉溪等地遍地開花。
這些投入邏輯在戰略上并無大錯,但關鍵問題在于:產能,不等于訂單;擴張,也不等于變現。
事實上,億緯鋰能的產能利用率從2022年的92.8%降至2024年的69.2%,遠低于行業平均75%的水平。在新能源車市場增速放緩、海外儲能需求波動頻繁的背景下,部分新建產線持續“吃灰”。
大規模投入沉淀為廠房與設備,又快速推高了固定資產,而產能釋放滯后導致資金回流緩慢。
疊加重資產模式本身對折舊、維護與營運資金的高要求,公司資金鏈承壓迅速上升。
更大的挑戰,還在前方。
首先是海外擴張遭遇政策與運營的雙重制約。
比如,匈牙利項目需應對歐盟碳關稅與供應鏈本地化要求,馬來西亞工廠雖可暫時規避關稅,但長期依然面臨原材料進口依賴與物流高成本問題。
而美國的《通脹削減法案》則設下更高門檻,要求儲能項目100%本土化生產,疊加40%以上的對華電池關稅,導致美國本土集成商成本飆升、訂單流失。例如與億緯簽訂了15GWh采購協議的美國企業Powin,已于近日申請破產保護,億緯未來的貨款回收和履約也面臨高度不確定性。
其次,這些項目尚未形成穩定的現金回流,導致億緯鋰能持續面臨著嚴峻的財務壓力。長期借款從2020年的11.1億元快速增長至2024年的175.7億元,同期經營活動現金流量凈額為44.34億元,同比下降48.9%。
可以說,億緯已經陷入一種“擴得快、投得猛、賺得少”的困境。
03 億緯鋰能,弱在哪兒?
億緯鋰能當前的困境,歸根結底,源于企業的商業模式的結構性劣勢。
其一,億緯缺乏完整的生態體系。比如行業龍頭寧德時代構建了從礦產資源到材料研發,再到回收體系的全產業鏈閉環生態。
而億緯主要聚焦在電池生產環節,在上游資源掌控和下游回收體系構建方面,與寧德時代還存在較大差距。
其二,億緯在研發上的投入還相對薄弱。2024年,寧德時代研發投入高達186億元,是億緯(29億元)的六倍之多。研發資金的差距,直接反映在技術儲備和產品代際領先性上,也限制了億緯進入高能量密度、高毛利率產品市場的能力。
來源:億緯鋰能官網
其三,億緯依賴“規模換利潤”的商業邏輯并未奏效。
盡管近年持續大幅擴產,財務數據顯示其動力電池業務毛利率僅約14.21%,遠低于寧德時代23.94%的領先水平。產能越做越大,卻未能帶來相應的利潤增長,反而因費用攀升、應收賬款和存貨積壓,現金流壓力劇增,陷入了“越做越累、越做越虧”的惡性循環。
此外,客戶結構集中度過高,也加劇了其經營風險。億緯鋰能的主要客戶集中在廣汽埃安、大運、哪吒等二三線車企,雖然近年來也進入了寶馬、奔馳等主流車企供應鏈,但滲透程度依然有限。
客戶結構高度依賴,使得億緯一旦遭遇核心客戶經營波動,資金回籠與利潤水平將首當其沖,抗風險能力明顯偏弱。
所以,億緯鋰能的結構性問題集中體現在,生態不全、技術投入不足、規模效應未兌現、客戶結構脆弱。
因此在高度競爭和成本下壓的新能源電池賽道中,只能通過不斷擴產與壓價換取微薄利潤,陷入“出大力、賺小錢”的尷尬境地。
未來若無法在技術、生態和模式上實現突破,億緯的“辛苦錢”可能越來越難賺,“高投入、低回報”的結構性困局也將持續拉扯企業增長的天花板。
結語
億緯鋰能的困境,本質上是一面鏡子。
所映照出的,不僅是企業在產業鏈位置上的短板,更是當下整個新能源行業“卷生態、卷技術、卷模式”的殘酷現實。這場沒有退路的淘汰賽中,留給億緯的窗口,正在迅速收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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