洋河“一把手”張聯東遺憾離場
和劉強東在內蒙古把酒言歡不足十天,剛推出“兄弟攜手共創未來”洋河大眾光瓶酒的公司董事長張聯東,就已悄然離任。
近日,洋河股份發布公告,宣布五年前走馬上任的董事長張聯東正式離任,徹底作別洋河。
五年前,張聯東以變革者的身份開啟了洋河的“二次創業”,并提出了“雙名酒、多品牌、多品類、全渠道”戰略,意圖實現洋河“十四五”發展目標。
為此,張聯東和全新的洋河管理層進行了一些列組織架構變革,推出了員工持股計劃,并對股東推出了更豐厚的股權激勵,花樣頻出,勢必讓洋河重新偉大。
歷經數年調整,2023年前的洋河重新殺回市場前三,再成白酒探花,張聯東也收獲了大量贊譽。
不過,五年來,這位沒有太多酒企管理經驗的掌舵者,還是沒能徹底扭轉洋河高端品牌構建不足的歷史難題,由此,產品的結構性困頓也讓洋河增長勢能減退,如此大趨勢下,洋河市值逐漸下跌,市場地位也開始邊緣化。
正如一個個從低到高的音符相互串聯,最終才能組成了一首完整的落幕曲:這些年洋河起伏波動的業績,或許也在很大程度上,決定了張聯東2020年的風光到任與如今的悄然離開,最終共同構成這位變革者在洋河歲月的終章。
一、到任與離開
近日,原定任期至2027年任期滿張聯東,提前兩年與洋河股份揮手作別,一舉辭去公司董事會董事、董事長等職務。
體面,是洋河股份對這位在位五年掌舵者的最后評價。公告中,洋河股份表示,張聯東在公司任職期間,恪盡職守、勤勉盡責,在生產經營、市場營銷、品牌品質等方面勇于創新。
回顧張聯東洋河五年,功績和遺憾共存:這些年洋河起伏波動的業績,或許也在很大程度上,決定了張聯東2020年的風光到任與如今的悄然離開。
過去多年,從一家區域酒企走向全國,洋河成為了江蘇業界一顆冉冉上升的新星。可高速發展過程中棘手的問題往往如影隨形,變革也成為洋河發展歷程中的常態。
2012年,洋河內部變革卓有成效,市值一度超五糧液,劍指茅臺。可到了2016年后,洋河增速變慢,尤其在2019-2020兩年,洋河營收增速連續縮水,凈利潤表現轉負。
彼時,受任于危難之際的張聯東,盡管生平沒有太多酒企管理工作的經驗,可還是在2020年火速上任,展開了大刀闊斧的改革。
張聯東掌舵洋河股份前期,圍繞洋河產品、品牌、技術、渠道進行了一系列調整。
到了2021年,張聯東更是果斷喊出洋河要“二次創業”,激情與干勁感染了市場,再加上“雙名酒、多品牌、多品類”發展戰略逐步落地,于是,洋河2021-2023幾年間,歸母凈利潤穩步增長,從75.08億提至100.2億,年復合增長率達到15.5%。
改革讓洋河面目一新,市場和輿論的贊譽也鋪面而來。2021年,張聯東成功當選"2021十大經濟年度人物”,風頭一時無兩。
然而,當變革步入深水區,增長勢能衰退,更多結構性的矛盾開始顯現。
尤其在近兩年,白酒行業已經天翻地覆:當下,在行業大盤表現低迷、頭部酒企迅速分化的存量競爭中,利潤往往收歸了頭部酒企高端爆款單品,此時,洋河在長久競爭里高端品牌構建不足的縫隙,也被逐漸拉大。
2023年開始,經歷了張聯東大刀闊斧變革的洋河,已經難扭形勢。這一年,洋河增長勢能進一步消退,成為前五酒企中唯一營收、凈利潤增幅僅個位數,銷量增幅為負的企業。
到了2024年,情況沒有好轉,洋河的營收增長轉負,歷史上首次同比下滑13%至289億,歸母凈利潤則同比下滑超三成至67億。至此,洋河在規模上被瀘州老窖、山西汾酒反超,與茅臺的營收差距拉大至千億級,白酒探花名號不再。
此消彼長的競爭,行業地位的后退,逐漸停滯的洋河,也讓張聯東執掌洋河多年后變得被動,股東大會上開始頻頻致歉。
二、省內多了一個強敵
2023年洋河股東大會上,面對今世緣的步步緊逼,就有股東尖銳發問:“為何近些年江蘇省內很多人,從原來喝洋河改喝今世緣了?”
張聯東當時表示:“如果江蘇省內市場都做不好,我們內部就要反思,目前公司內部已經在做一些研究和調整。”
為什么股東們要近乎咄咄逼人地發問?
原因在于,江蘇省內市場是洋河多年來無可爭議的基本盤。可隨著今世緣的強勢崛起,洋河江蘇根基已經不穩。
2019年到2023年,洋河在江蘇省內營收復合增長率為6.9%。同期,今世緣增速超19%。兩者在江蘇省內營收差距,也從18年的3.5倍縮小到23年的1.5倍,差距縮小到50億。到了2024年,今世緣在江蘇省內營收,已達到同期洋河的83%,幾乎分庭抗禮。
并且,2024年,為洋河貢獻超45%的江蘇省內市場,營收還同比減少11.43%。
如此一來,今世緣在江蘇對洋河幾乎極限“偷家”,這對一直致力于鞏固全國三強的洋河來說,正讓這家企業陷入一種地位的降級。
放眼全國市場,2024年的洋河省外營收也同樣出現雙位數下滑,同比減少14.35%至155億,毛利率同比減少3.35個百分點至73.72%。從這點上說,洋河 “以價換量”策略,似乎在全國區域擴展中得不償失。
以價換量沒能擴大規模,更是同步影響了洋河凈利潤的表現:2024年,洋河凈利率同比減少7.15個百分點至23.09%,在A股前十的上市白酒企業中,排名倒數第二。
值得注意的是,近些年洋河營收利潤盡管雙雙下滑,可這家公司的分紅力度卻在節節攀升:例如,2023年,洋河股份擬現金分紅70.2億,分紅比例提升至70%,較2022年同期(60%)進一步提升。
并且,按照彼時管理層的計劃,2024-2026年每年分紅不低于70億元,分紅率超70%。
可洋河的高分紅方案,或許沒有獲得投資者們更多的認可。當下,洋河股份市值已不足千億,相較2021巔峰市值3759億,已經大幅縮水。
尤其到了最新的2025年一季度,洋河股份營收110.66億,同比下滑31.92%,凈利潤36.37億,同比下滑39.93%,在A股五家頭部白酒公司中,洋河營收倒數第二,凈利潤倒數第一。
如此成績表現,或許也成為了決定張聯東去留一次決定性考察。
三、走向高端,成果如何?
時間回到2021年2月,彼時張聯東剛接棒洋河董事長,一時意氣風發。
上任不久,他就提出“十四五倍增計劃”,目標是2025年營收突破500億元,并推動洋河從“規模導向”向“品質+文化”轉型。彼時,洋河以253.5億元營收穩居行業第三。
為了激勵與鼓勵組織建設,張聯東掌舵洋河股份半年后,就推出了員工持股計劃,以求重金激勵,提升組織活躍度。
可在張聯東掌管洋河的五年里,洋河高端品牌構建始終是一道歷史性難題。
近些年,白酒行業劇烈變化,已經從量價齊升轉向量減價升,行業集中、擠壓、分化,次高端及二線以下白酒公司越發承壓,高端化已經成為頭部酒企的利潤核心和核心基本盤。
過去多年,洋河推出品類極多,擅長打“酒海”戰術。過去數年,支撐洋河高增長的主打產品,多為海之藍、天之藍等中端產品,品牌形象相對固化,消費者對洋河品牌定位認知帶有成見,從低打高成為洋河一大難點。
可直到張聯東離任,洋河的高端系列仍未真正形成長久可靠的爆品,去真正拉動營收:不管是洋河夢之藍M9,還是夢之藍手工版,以及雙溝的頭牌蘇酒等高端產品,洋河在高端白酒市場影響力依舊有限。
例如,2006年就被洋河高端化寄予厚望的夢之藍M9,十多年市場篩選檢驗后,這款官方指導價1999元高端白酒,卻在2025年淘寶618期間,百億補貼價已跌至741元。
加上,過去長期當下洋河雖有海之藍、天之藍、洋河大曲等看似豐富的產品矩陣,可產品結構的相對分散,資源難以集中于某一核心單品,或許也不利爆款聚焦,反而增加了市場推廣和管理難度,并且容易出現內部產品間的競爭和內耗。
如此大背景下,當茅臺、五糧液靠品牌溢價將噸價拉升至204.73萬元與51.32萬元時,洋河仍停留在20.31萬元/噸的價格水平。
先前,張聯東曾表示:“洋河股份的業績中包攬大頭的依然是中端產品,真正的高端線沒有市場話語權。”
可值得注意的是,近期,洋河管理層談及對未來發展走勢時,仍在繼續“堅持開瓶為王,突出消費屬性”等表述,延續了性價比至上的慣性,某種程度上,并未深層談及品牌高端構建的核心命題。
此外,在洋河本具有產品優勢的中低端市場,也從2021年后,行業競爭壓力變大。包括山西汾酒、五糧液、瀘州老窖等高端品牌,開始由高打低,侵入洋河腹地。
高端產品進展不暢,為了規模又只能妥協于中低端市場,這也直接影響了洋河從2023-2024年,毛利率由75.25%下滑至73.16%,跌幅在規模前五白酒股中最高。同年,2024年,洋河中高檔和普通兩大品類營收也雙雙下滑。
乃至到了近期,或許并未轉變思路的張聯東,還在今年6月22日,在洋河大曲高線光瓶酒戰略發布會上,發布了定價為59元的洋河大曲高線光瓶酒,力圖與京東戰略合作,達成中低端酒品再次突圍。
可當洋河仍癡迷全網品牌向下、調性繼續下沉的時,一紙關乎洋河未來發展的重大人事變動,也讓這場由張聯東主導的變革戛然而止。
四、經銷商命題一體兩面
過去數年,洋河不好賣,壓力最大的不僅是張聯東,還有洋河數以千計的經銷商。
在品牌由低打高的歷程中,洋河高端品牌溢價構建不足,幾乎已經成為遺留的歷史問題,這也搖動了洋河核心的供銷體系。
與其他酒企打通線上、線下渠道,力主多元銷售不同的是,洋河近些年的銷售仍由下游經銷商掌控。多年來,經銷商渠道能為洋河貢獻超90%營收,直到2024年,洋河經銷商數量仍高達8866家,為前五酒企第一。
洋河倚重的經銷體系,曾幫助這家公司在21世紀初一舉從江蘇打向全國,上演了一幕幕“洋河奇跡”。可洋河過于倚重的經銷商體系,也在近些年尾大不掉。
并且,這支為洋河貢獻汗馬功勞的經銷商隊伍,日子已經開始不好過,獲取的銷售額和利潤與頭部酒企差距變大。在2024年,洋河經銷商的年均銷售額約314.17萬元/家,較上年下滑13.85%。對比行業其他龍頭,2024年茅臺經銷商年均銷售額約4262.06萬元/家、五糧液為1313.34萬元/家、山西汾酒為736.57萬元/家、瀘州老窖為1655.84萬元/家,具有極大差異。
一般來說,頭部酒企通常為先款后貨,酒企的合同負債越高,意味著酒企尚未交付的貨品越多,經銷商的打款積極性越強。
可洋河經銷商終端的銷售不順,也讓經銷商的打款意愿也在減弱,“拍桌子”解約經銷商持續變多,難承資金周轉壓力的經銷商打款意愿也在減弱。2021年到2024年,洋河合同負債由158.05億大幅降至103.44億。
據此前報道,洋河的經銷商曾表示,洋河為了完成10%以上的營收增長任務,會將貨品壓在經銷商手上。壓力襲來,不少洋河經銷商最終只能無奈選擇解約。
酒越不好賣,經銷商就越不愿意壓貨打款,越不打款酒企營收增速越低,就越會給經銷商壓力:如此不良性循環作用下,無疑加速了洋河經銷商的密集“散伙”。
2020至2022年,洋河經銷商解約數量分別為2300家、2600家、1799家,約占總量的20%-30%。值得注意的是,2023年起,洋河不再披露經銷商具體增減情況,可據相關報道,2023年洋河解約經銷商數量約為2000家左右。
經銷商大規模流動,也讓洋河在2023年度業績說明會上,不得不站出回應:“省外經銷商淘汰率相對較高的原因在于,隨著企業發展,部分小型經銷商不滿足公司高質量增長的需要,主動退出;省內經銷商多為陪伴洋河持續增長的經銷商,對公司經營理念較為認可,所以淘汰率低。”
更早之前的2022年,洋河股份經銷商大會上,張聯東曾表示:“讓洋河的經銷商成為這個行業最令人羨慕的經銷商”。可在2023年,洋河經銷商問題或許并未得到緩解。
于是,張聯東在洋河2023年股東大會上,則談到:“經銷商體系存在小而多、老而弱的問題,這個體系不調整是不行的。”
值得注意的是,2024年,洋河股份銷量下降,庫存上升,存貨周轉天數從805天升至898天,增加93天,在頭部酒企中增幅較為顯著,相較之下茅臺、五糧液僅增加22天與15天。
五、“最大問題在我們管理層這里。”
今年2025年6月12日,洋河股東大會上,張聯東直言不諱到:“最大問題在我們管理層這里。”
五年過去,張聯東的五年發展之約卻伴隨一紙公告,成為歷史。
目前,在洋河股份公司官網領導簡介中,張聯東的相關信息已被撤下,取而代之的是洋河酒廠股份有限公司(蘇酒集團)新任黨委書記顧宇的任職信息。
值得注意的是,洋河近期乃至更長時間段內,已經出現一系列人事變動。今年6月底,曾被稱為洋河股份未來接班人的楊衛國,也被免去了洋河股份董事等職位。
前后不足20天,洋河就有兩位核心人員相繼離開,這似乎預示著洋河繼續變革的決心:可從2022年以來粗略統計,洋河股份已至少經歷了七次核心管理層的調動。
誰會是下一個“張聯東”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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